“亚洲最大医院”郑大一附院西院区停诊,为何不到1年半就停诊?

被称作"亚洲最大医院"的郑州大学第一附属医院西院区在投入运营不到一年半后突然停诊,这一消息在医疗行业引发震动。占地8.61万平方米、拥有600张床位的院区仓促关闭,不仅让郑州西部居民的就医路径被迫改变,更折射出公立医院在医保控费、药品集采和DRG支付改革下的生存困境。从急诊室熄灯到病房清空,这家曾承载着区域医疗希望的院区,成为了中国医疗体系转型阵痛的缩影。

一、财务困境:为何撑不到两年?

"西院区停诊本质上是医疗行业盈利空间被持续压缩的必然结果。"一位在公立医院工作多年的医务工作者道破真相。三年来,公立医院面临着前所未有的经营压力:药品加成全面取消后,医院失去了重要的收入来源;国家药品集采让常用药价格断崖式下跌——叶酸片从每粒0.15元降至0.0289元,阿莫西林胶囊从0.566元降到0.195元,药品利润几乎归零,有时甚至需要倒贴储存运输成本。

更致命的是DRG/DIP支付改革。2025年实施的2.0版分组方案覆盖全国后,医保基金按病种付费,复杂病例超支部分需医院自行承担。而西院区"大门诊、小病房、强急救"的定位,恰好踩中了DRG付费的软肋——急诊和门诊病例权重低、利润薄,无法像大型病房的复杂手术病例那样平衡成本。一位医生坦言:"现在陷入了看病人越多、亏损越严重的悖论,身边九成同事都经历了降薪,有的科室连季度奖金都发不出来。"

二、扩张之痛:谁在推动盲目建设?

"其实原因很简单,就是开设这个院区不赚钱,支出覆盖不了收入。"曾在区人民医院工作的知情人士揭示了更深层的原因。疫情初期,在补齐医疗短板的政策导向下,各地医院掀起扩张潮。以某人口大市为例,短短两三年市区就新增一万多张床位,相当于原有床位的一倍多。

但这种扩张往往脱离实际需求。按照中国4.3张/千人的病床配置标准,该市区需要新增五六十万人口才能消化这些床位,结果导致"僧多粥少"。新建院区普遍入不敷出,甚至出现"三甲医院和卫生院抢病人"的窘境。某医院新建的二十几层外科大楼在DRG改革后迟迟不敢启用,最终开放后果然亏损严重。

"假设你是一个医院院长,市里领导说要发展某个区域卖地,开发商凭什么去买?因为那里有好的学校医院啊!"知情人士点破玄机。在政绩工程驱动下,医院被迫成为区域开发的配套工具。更尴尬的是,公立医院既被要求自负盈亏,又要接受行政指令——某地甚至发生过用人民医院抵押贷款给教师发工资的极端案例。

三、患者代价:谁为停诊买单?

对郑州西部居民而言,停诊带来的是切肤之痛。原本步行可达的省级优质医疗资源,如今需要辗转至河医院区、东院区。"仅角膜塑形镜复查就要多花三小时",一位患者的抱怨道出了普遍困境。慢性病患者的定期复诊成本陡增,而老年患者和重症患者更面临诊疗连续性断裂的风险——重新建档、对接医生、病历衔接不畅可能导致治疗延误。

停诊引发的连锁反应正在发酵。在DRG控费压力下,部分医院为规避亏损,将轻症患者向基层分流,这既加剧了核心院区"一床难求"的现象,又暴露了基层医院承接能力不足的问题。郑大一附院西院区关闭后,600张床位的需求将涌向其他院区,疑难重症患者的等待时间可能进一步延长。更令人忧心的是,郑州西部形成的医疗真空地带,将使急危重症救治面临响应延迟的风险。

这场停诊风波背后,是中国医疗体系转型期的必然阵痛。当行政意志遭遇市场规律,当公益属性碰撞生存压力,公立医院不得不在寒冬中寻找新的平衡点。西院区的熄灯,不仅是一个院区的落幕,更是一声响彻行业的警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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